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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靖凰】梁宫词·第十一章

不好意思,这章更晚了,这章是传说中的嘴炮朝堂戏,讲财政问题,故而查了(编了)些数据。PS:有打酱油的新人物出场,这个名字一看就是比照着女主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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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这场翘首企盼的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五日。雨来了,皇帝的震怒也烟消云散。几位皇子的伤势恢复得不错,陆续返回王府后,须各自向父皇谢罪。
 皇帝命徐内侍到王府,传口诏命靖王到龙首殿侍圣。萧景琰乃即刻应诏,从太和门进了西内苑,绕过球场的围院,入了偏门,忽见霓凰身着半新不旧的团花胭脂裙,淡青色窄袖上襦上外披着白色花帛,手持扇子款款而来。
 她身后两步处跟着一个年轻男子:“……可节度使入朝为相是旧例,贵主从前执掌南方三镇,对我家叔父是了解的;还请贵主在陛下面前多美言几句。”
 霓凰从扇面上漫不经心地望着远方,不料想不期而遇,她的眼神霎时熠熠生光:“七哥!”
 她上前侧身,拿团扇替他扇着:“这天真热!今日可按时用药了?”
 “嗯,”萧景琰道,“妹妹,这位是谁?”
 那人忙向靖王郑重一礼:“下臣千牛备身宇文华,拜见大王。”
 “殿下知道的,”霓凰颇有深意地微笑道,“原岭南节度使宇文霖的爱侄,他叔父刚被陛下召回来,他补了司马雷的缺。”
 徐安在旁补充道:“是元才人举荐的。”
 “长相倒还不错,希望你的德行担得起职位,”萧景琰向宇文华道,“你去吧,本王陪郡主。”
 宇文华行了礼,迈上另一侧的岔道走开了。萧景琰转身又问徐安:“这个元才人又是谁?”
 “回殿下的话,她是周国公元泰的女儿,宇文霖的外甥女,名唤作青鸾,入宫也有些年头了。”徐内侍谈起后宫头头是道,“最近宇文家设法走了越嫔的门路,她骑射功夫不错,故得了陛下的欢心。”
 “宇文家也算得上将门,骑射自是不俗的。徐内侍自去吧,”霓凰淡笑着打发了宦官,“我领靖王殿下到陛下那里去。”
 他们并肩而行,霓凰道:“我今日见了宇文华和元青鸾,宇文家的人,真是有意思。”
 “宇文霖在岭南,政绩可观。父皇想用他为相,主持户部。”萧景琰道,“妹妹曾是他的顶头上司,你的意见可是相当重要的!”
 “身为边将,充实仓库,积蓄财物,乃是本职,区区胥吏怎能称宰相之才?”她隔着扇面轻笑道,“谢姑父极力反对宇文霖任相,我又何必让他老人家不痛快呢?”
 萧景琰也明白其中的缘由,遂道:“既如此,你没必要虚与委蛇;有些人,得罪了就得罪了。”
 霓凰点点头,两人一同绕至前殿。
 
 皇帝正坐在廊下观看宫人击鞠,纪王萧逸和谢玉陪坐;誉王萧景桓作为小辈,独自在下首站着;太子尚在养伤,并不在场。
 皇帝一看见他们,道:“瞧瞧,这一个也来了。”
 两人行礼后跟萧景桓一样,侍立在侧。这时忽听得众人爆发出欢叫声,原来场上又进了一球。进球的是千牛卫队中的穆青,宫中的女官们已经落后两球了。 
 马儿在场内绕圈轻驰,穆青借势直起身体,立在马鞍之上,高擎着球杖,身形微倾,如同一只在风中翩飞的燕子。
 他的表演赢得了阵阵喝彩,皇帝向霓凰道:“这孩子骑术不错。”
霓凰笑答道:“陛下快别夸他,他要翘到天上去了!”
 “大哥,穆家的孩子生来就是会骑马的,”纪王也道,“他的骑术也是霓凰教的?”
 “穆青要是跟着我,”霓凰含笑斜瞥身侧的萧景琰,“我才不会教他这些顽皮的把戏。”
 “这些不过是北边军中儿戏,操练间歇时闹着解闷。”萧景琰从容道,“传至京中,大家跟着学。不说儿郎子弟,连闺中女子,多少都会耍一些。”
 “嗯,”皇帝沉声道,“我大梁是在马背上得的天下,自是不该把传统都丢了。”
 这时,场中一个年轻女子策马跑来,立在马上向皇帝一揖:“陛下,妾身请求换人。”
 皇帝笑了:“青鸾,哪有你这样无奈的?自己提出要同朕的儿郎们比试,输了就要找帮手!”
 那女子便是元才人青鸾,她道:“男女有别,这场球本就不公,我们还不能换个人吗?”
 “好,就依你。”皇帝答应了,“你要谁和你们一起?”
 元青鸾将廊下诸人扫视了一圈,在萧景琰身上停留了片刻,随后移向旁边:“霓凰郡主。”
 霓凰轻摇团扇,坦然对上她:“娘子见谅,我今日入宫未曾带骑装。”
 “妾身听说,郡主会走路就会骑马,会读书就会射箭;”元青鸾态度恭敬,“何不让妾也见识一番?”
 “凰儿,你陪他们玩玩吧。”皇帝道,“就算穿着裙子,你也能赢他们。”
 霓凰只得应下,侍立的宫女们伺候她摘掉手上鬓上的钗环,拿了鎏金花口银盘,铺上红绸盛着。她将手中的扇子递给萧景琰:“琰哥哥,你替我拿着。”
 “我只当是送我了。”萧景琰笑着接过,偷偷从扇底摸着她的手。
 霓凰不理他,越过栏干跳下,侧身斜坐上宫人的牵来的小骊驹,追逐着场中的彩球而去。

 当下有画师在廊下坐定,欲将这场内廷的马球赛绘下来。纪王看着那些聘娉婷婷的宫嫔,不禁击掌叹道:“好一幅艳绝的《宫苑击鞠图》!”
 萧景琰倚栏把玩着手中的扇子,细细欣赏上面绣着的并蒂莲,这绣品正是在芙蓉园时霓凰绣的,想来依她的功夫,也只能绣幅扇面。
 突听见皇帝在叫他:“七郎,好看吗?”
 “啊?父亲。”萧景琰方回过神来。
 “八叔和姑父都在,你怎么如此散漫不知礼数?”
 萧景琰连忙立正恭敬一揖:“是孩儿错了。”
 纪王正要劝,谢玉先开口道:“他身上有伤,陛下不要过于苛责了。”
 “罢了,”皇帝招呼着两位皇子,“你们都坐下吧。”
 待誉王靖王在右边席上正经危坐,皇帝又道:“为人父,止于慈。朕就是脾气太好,儿子们才敢在祭天时,干出大逆不道的事!”
 纪王笑呵呵地道:“大哥,孩子们都受罚了,老天也下雨了,没必要再计较了吧。”
 “虽然下了雨,可今年春夏偏旱,灾情不减,各州报灾的折子连续不断地递上来,臣请陛下加以关注。”谢玉道。
 “你说的对,朕正好传了户部尚书过来。”
 “请父皇不必忧急,儿臣愿为君分忧,”萧景桓长跪道,“七弟尚在养伤不能主事,户部的钱粮一时也拨不下来,儿臣想着灾民苦楚,心中实在不忍,愿削减府中用度,先拨钱五万贯应急;另请父皇准许儿臣前往受灾诸州勘察实情。”
 东宫一时不过问朝政,众人都知誉王此举是为争名,谢玉暗道手段拙劣,只一句便驳了回去:“赈灾还要劳动王府幕僚,倒显得地方州县官员无用,我们这些做宰相无能了。”
 “景桓能有此心,甚好。”皇帝道,“然而,朝廷自有法度,赈灾的事,当交给户部去办。”
 萧景桓却坚持道: “户部尚书韦照是新官上任,这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,赈灾事关重大,恐怕不适合交给他练手吧!”
 “韦照就算是新官,也在尚书省任职多年。”谢玉毫不客气,“五郎,你不会还以为,赈灾就是察看灾情、分发粮食、减免赋税这么简单吧……”
 他正欲继续教育萧景桓,皇帝摆手示意他停下,而后看向右首:“琰儿,你给你五哥讲讲赈灾的章程。”
 萧景琰拱手道:“天监七年父皇有诏,水旱灾害奏报后再加赈济,道路往复耽误了时日,故而赈灾都是地方州县先行,再上报朝廷拨粮补充诸仓。然而近年来,关中地区的义仓算不上充实,有好几州报上来粮米只够支撑十数日……”
 “依你看,”皇帝思忖道,“若朕调用正租赈给,当以什么标准?”
 “每人量济一石足够了。按每人每日食二升算,赈粮可支使五十天以上。且逢灾歉之际,节衣缩食,瓜菜填腹,可周济的时间更长。再辅以常平仓赈贷、贱粜。眼下已是六月末,到九月秋粮熟了,这个灾年就算过去了。”
 “陛下,什么叫赈贷和贱粜?”一个女声突然问道。
 原来皇帝与诸人谈论赈灾时,球场上霓凰带着宫人们大胜千牛卫,元青鸾正拉着她向皇帝讨赏来了。
 皇帝笑言:“你们看她,真是闺中女郎,不知世事!”
 众人皆笑,萧景琰解释道:“才人,赈贷是把粮食借给灾民,一般要索还;贱粜则是低价卖出,以此平抑粮价。”
 “你跟她说了她也不懂。”皇帝打量着元青鸾,“你和霓凰一起去换衣裙吧。”


 待宫嫔和贵主离去,皇帝示意萧景琰:“你继续说。”
 “是,”他继续道,“关内道的京兆府、华州、同州、歧州、豳州受灾最重,这五州领四十五个县,有户五十四万,如果按每户五口算,有口二百七十万,加上中部北部的州县,至少需出粮三百万石;剑南道的情况要好些,但在益州等九州是主要产粮区,不能自济,具体的奏报还没到,儿臣估计也需百万石。”
 “好,让司农寺清算存粮,你们商量着从何处转运。还有一件事,”皇帝补充道,“灾后的损免,也尽快去办。”
 “儿臣知道了。”萧景琰点头道,“按典规定,十分损四以上免半,损六以上免八成,损七以上俱免。若已缴纳,则免其来年。然而相公们对此有异议。”
 皇帝自然而然地看向谢玉:“有何异议?”
 “陛下,”谢玉理了理袖口,“如果严格执行损免规定,势必要影响计划内的收支。剑南道今春的租税已在缴纳,其物产常年支援京师及陇右诸州,臣和夏相公的意思,来年的赋税就不必免了。”
 另一位宰相柳澄只知从众,皇帝知道儿子落了下风,但思虑现状,也道:“也有道理。”
 “事关数百万灾民的性命!”萧景琰郑重向皇帝一揖,接着道,“己溺己饥,儿臣请陛下慎之!”
 “减了剑南的赋税必须要从别处补上,”谢玉道,“七郎的意思,是要再苦一苦江南道的百姓了?”
 “不是。”

 正在此时,高湛回报说户部尚书到。韦照进来与众人见礼,从袖中掏出一折奏封呈于皇帝,皇帝览后,面色凝重。
 他让高湛把奏封送给萧景琰,这是度支司对上半年国库用度的造帐,附有刑部比部司的核查意见,其中很多款项不予勾帐。
 萧景琰的神色也严肃起来,此时,元青鸾与穆霓凰更衣毕,款款而来。娇小俏丽的元才人在红罗襦下系了条散花绿罗裙;与她同行的郡主上着翠蓝绣金花襦,下着石榴夹缬花裙,两人皆披着鹧鸪纹花耦合色披帛,面上都贴着绘金的花钿,闪闪光亮,炫人眼目,如同一对映日的芙渠凌波而来。
 萧景琰心里蓦然掠过陈思王的词句:“荣耀秋菊,华茂春松,皎若太阳升朝霞……”
 霓凰欲在他旁边的末座落座,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,嗔道:“七哥看什么,我脸上有东西吗?”
 “我是在看你这件罗衣。”萧景琰注意到罗面上竟贴着一朵朵金箔的菱花,怪不得如此金光耀眼。
 霓凰从他手里接过团扇,称谢道: “才人娘子的礼物实在太贵重了。”
 皇帝听到这话,目光从郡主的罗衣移到身侧才人妆画艳丽的脸庞上,末了道:“青鸾,你回宫去吧。”
 “陛下……”元青鸾不明所以。
 “朕在议事,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。”
 元青鸾悻悻然去了,皇帝看着霓凰轻笑道:“凰儿,你啊,又给自己找麻烦!”
 “什么麻烦?”
 皇帝示意户部尚书,韦照痛心道:“天监以来,每岁的戎费不过五百万贯,而自郡主任尚书,今年六个月兵部的花费已经超过四百万贯!长此以往,国库怎么支撑下去?”
 “原来如此。今日恰巧七哥和姑父都在,我就不必再上政事堂解释了。”霓凰不慌不忙,“韦尚书,你也许并不了解大梁的军制。各州府兵约有四十五万,平时务农,战时再行召集,无需朝廷供养。在编的募兵超过了六十七万,其中京师附近的禁军十二万,其余五十五万驻扎在边疆的十二方镇。从前,南方的剑南、岭南自给,云南偏远贫瘠,缺额由剑南道拨付;关东四镇中,平卢、范阳、河东归附不久,尚未纳入核算,淄青则保持传统,依靠江淮拨付;需要朝廷调拨的只有禁军和西北五镇,约为三十万人。
 “自今岁始,除岭南外资粮皆由朝廷统一调度。岭南拥兵不超过两万,剩余的六十五万人,按每月绢布一匹,粮一石计算,半年的衣资和粮米各为三百九十万;边军还有十万匹战马,马料的供给标准是日粟五升,年耗十八石,半年所需九十万石。故军马半年可估算的消耗是八百七十匹石,按最低的绢价和粮价折算为二百九十万贯。按惯例,国库每年还得拨付别支,从前禁军和西北军每年开支六十余万贯,半年七十万贯总不算多吧。
 “再者今年需裁减边军一成,共计是五万五千人左右,目前已裁减了近三万人。按陛下诏令,每人支钱五十贯,分地百亩置业,这一笔钱是一百五十万贯。总计五百一十万贯,上报了四百二十余万,余下的将士们靠屯田、营田、边贸来补充。韦尚书,你还觉得兵部花费的太多吗?”
 “这样说来,也算合理。”韦照晃头晃脑道,“还有一笔比部未核的一百五十万的款子,请穆尚书说明。”
 “这是给淄青镇建造三百艘战船的费用。当时楼尚书说未见战船不拨款,淄青镇就用陛下去年赏赐的一百万贯充了;剩余五十万贯也是陛下恩典,从内库拨付的。”
 “天恩浩荡,”韦照转头向皇帝拱手,“臣请示陛下,这笔钱是不是就不入账了?”
 “韦尚书此言不妥,陛下是赏赐淄青的三万七千名将士,不是用来建造战船的。”霓凰反驳道,“照你这样说,以后缺钱的地方,都从陛下的内库出吗?”
 韦照忙道:“臣绝无此意!”
 “朕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。”皇帝也道,“霓凰,那五十万就算了。就当是朕看在你的面上,赏给淄青的水师。”
 “臣不需要陛下的赏!”霓凰恭敬地向皇帝稽首,“陛下,臣也有几句话要问韦尚书!”
 皇帝示意她快起来:“这孩子,你问便是,为何行这么大的礼?”
 霓凰乃起身回首道:“请问户部尚书,六月初五调给京兆府赈灾的两千顶帐篷,为何要记在兵部的名下?”
 “这是向兵部借用的。”
 “且不说赈灾是否需要帐篷,”她厉声问道,“用过之后,你会原样还回来吗?”
 韦照不禁紧张了:“郡主,你此言何意?”
 “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。”霓凰正色道,“譬如三月工部整修河渠,借了十艘竞渡船运石料,有三艘在淮水上翻了,损失算兵部的;吏部年初调用二十个书吏,他们的俸禄至今还挂在兵部。我就不明白,钱都是用在正途上,你们为什么不肯自行开支?还是觉得陛下和七哥都宠我,无论大账小账,只要在我兵部名下,就全能勾掉?”
 皇帝一愣,萧景琰亦是一震。
 “有这样的事?”皇帝出乎意料地转问谢玉。
 谢玉坦然道:“臣不曾接到这样的奏报。”
 “那就去查,让你手下的御史动起来!”皇帝习惯性地敲着案台,“告诉夏江,好好整整尚书省的风气。”
 “臣遵命。”
 皇帝命高湛将那道奏封还给韦照:“回去细查,不要再把这样的糊涂账递上来!”
 韦照唯唯诺诺地受了,皇帝又安慰霓凰:“朕也知道边关的将士们辛苦,以后也不必太节省,凡是正当的用钱之处,跟你七哥说,让他去要。”
 霓凰趋前,又行了大礼:“臣代他们谢过陛下。”
 “好了,起来吧。”皇帝浮起笑容,温言道,“还有你自己啊,到底也是爵封一品的贵主,不说每日都打扮地这般奢侈,洗过的衣裳就不要再穿了。”
 “臣听陛下的。”
 谢玉与萧景琰欲再详谈赈灾之事,皇帝道:“朕坐了半日也乏了,你们明日廷议个结果再回禀吧!”

 灿烂的落日投洒在广大空旷的殿宇上,微风拂过暮色,传来廊下檐铃清脆的响声。霓凰对等待的侍女道:“你们取了我的衣裙钗饰便回去,我陪靖王殿下走走。”
 崔秀秀和穆野那都是聪慧之人,自然心照不宣地从命。
 萧景琰向霓凰伸出手,长长的庭门中,落下两人携手而行的影子。
 “七哥,你在想什么?”
 “一千多万贯的军资,妹妹,你又给我出难题了!”
 “我不管,陛下说了没钱找你要!”
 “罢了,谁让你亲自盖章,我宠你呢!跟我走吧!”
 “去哪里?”
 “先去把五哥的五万贯要到手,再设法把父皇的五十万给补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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