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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靖凰】凤凰台二十一·桃夭颂
这章就是扯东扯西的一些小事，虽然不宫斗，做皇后真的挺不容易的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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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·塞上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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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景琰匆匆赶到飞霜殿，宫女宦官早就跪了一地，内殿传来几个贴身宫女惊恐的叫声：“殿下！皇后殿下！”
他心中大骇，飞快入内。霓凰竟扶着肚子，起身正往外走。他上前迅速将人抱回榻上：“你疯了吗？你身子怎么样了？孩子有没有事？”
“我又不是弱柳扶风的美人儿，能有什么事？我们的儿子也好得很！”霓凰拉着他的手贴在腹部：“你摸，他在踢我呢！”
萧景琰感受着手心的律动，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。他轻笑道：“也许是个公主！”
“我有预感，一定是男孩！”
“好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！”他俯下身，脸贴到她的小腹上跟孩子说话，“小子，快些出来，少折腾你娘亲！”
屋里人都忍不住笑开了，弘德夫人道：“七郎，十月怀胎，哪是想快就能快的！”
女医秦少白接着道：“皇后身体强健，原本不打紧。只是要注意休息，月份大了，切不可折腾——”
最后一句拉的老长，萧景琰听出了弦外之音，挥手示意众宫人退下。
待众人退了出去，霓凰红着脸嗔怒道：“萧景琰，你到底跟秦博士说什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啊，我只说小家伙太活跃，妹妹睡觉又不老实，夜里我要给你盖被子！”萧景琰勾起一缕笑：“嗯，我还是搬到前殿去睡吧。”
霓凰拉着他的手臂，“可我不想你走！”
他坐到榻上，抬手刮着她的鼻尖：“你当真是磨人！”
霓凰歪进那温暖的怀抱里，头枕在他的膝上，指尖轻抚着他的手背：“好哥哥，就算是为了孩子，你且忍耐些时日……”
“傻姑娘，我岂是那种不管不顾的人？”他低头亲吻着她的红唇，低声道：“我平生没有怕过任何事，唯独刚刚，真的吓到我了……”
他的目光炙热而缠绵，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：“我不怕，因为有你在。”
萧景琰心中一动，想要紧紧抱住她，却又怕伤了孩子，只得双手将她圈在怀里，一下下地亲她，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，可还有不舒服？”
她摇头，“没什么感觉，这么多大夫都在，你毋需挂念。”
萧景琰不答，过了半晌方问道：“外面下雨，你今日怎么还出去了？”
“你又不许我去校场，左不过是看书绣花听琴罢了。午后王妃们来，聊起这宫里有一处菊园，竟是我从前不曾去过的。”
萧景琰撇嘴：“下雨天，有什么好看的？”
“我本是要采菊插瓶，带着雨露的花朵，色相比平时要好得多！再温几壶酒，蒸了蟹，真是别有韵味！”霓凰不无遗憾地说：“可惜我吃不得喝不得，只能陪她们写写诗。”
他的手按到她隆起的腹部，“我答应你，等孩子出生了，我陪你饮酒作诗，骑马射箭。”
她笑着拍着他的手：“答应了也不行，我的陛下，你终究是属于大梁的。”
他由衷地叹道：“霓凰，你真是我的好皇后！”
“行了，既然我没事，你去逍遥殿吧，免得将军们等急了。”她一面催他，一面也披衣下榻。
萧景琰忙阻止她：“你躺着，不必送我！”
“哪里是去送你？”霓凰笑着解释道：“赵三娘跌伤了，我去偏殿看看她。”
“哼，朕还没降罪于她呢！”萧景琰忿忿道：“简直是个祸精！只要有她在，就从未消停！”
霓凰道：“她在华清宫出事，如果真的怎么样，二哥和晋阳姑母那里我们不好交代。”
“派个人去看一眼吧！”
这时叶昭宁带了个面生的小宫女进来，那宫女满面忧急，跪下纳头便拜：“求皇后殿下，让秦大夫去看看我家王妃吧！”
这夜飞霜殿偏殿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，让人始料不及的是，皇后没什么大碍，献王妃却在惊惧中意外小产了。霓凰本欲前去安慰，萧景琰不许，只得打发人送了些东西，又允她在行宫调养身体。
次日，秦少白为霓凰请脉时抛出一句话：“此事不得不禀告殿下，献王妃的胎儿快四个月了，而臣约莫记得，献王大婚才两月有余。”
霓凰心中惊愕，猛然想起晋阳公主急着为女儿确定婚事，不禁怀疑这对母女的居心。她如今是萧家的当家主母，也不能不管，遂只带了弘德夫人和墨氏姐妹往偏殿而去。
赵三娘听到皇后来了，已经料到是什么事了。她挣扎着起身下床，跪着哭求：“求姐姐超生，若叫王爷知道，保不齐会要了我的命……”
“你让我怎么说你呢！”霓凰叹气道：“你们未嫁时花前月下结识一两个情人，也不算什么罪过……可是你怎么能怀着别人的孩子议亲……”
弘德夫人接着皇后道：“混淆皇室血统的后果，王妃想必清楚！说吧，孩子的父亲是谁？”
赵三娘道：“是我母亲的一个笛师，听说我出嫁后他就逃走了，如今下落不明。”
她回答地过于流畅，霓凰不免生疑：“走的很及时啊！”
“既是姐姐问起，我怎敢隐瞒？”
弘德夫人又问：“那么晋阳公主也很清楚了？”
“母亲对此毫不知情！我也是出嫁后……才发现自己有身孕……”赵三娘抹了一把泪：“王爷很高兴，我却提心吊胆，他早晚会发现孩子不是他的……昨天我是故意滑倒的，就是想流掉它……”
“混帐东西！”弘德夫人冲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：“你差点害了皇后腹中的孩子！”
赵三娘忍着脸上的痛，爬上前去，抓住霓凰的裙摆苦苦哀求：“我的性命只在姐姐身上了……就算是为小皇子积德……”
霓凰被她纠缠不过，道：“你身子不好，先起来……”
“贱人！”突闻得一声暴喝，是萧景宣提剑闯进来。赵三娘是他亲自讨回去的正妻，平时他对她也是怜爱有加，听说她小产连夜从长安赶到行宫，刚刚在外面听剑她们说的话，顿时怒不可竭，抽出腰间的佩剑就要砍人。
赵三娘吓得浑身乱颤，直往霓凰身后躲。跟进来的宦官宫女不敢相劝，唯有弘德夫人气的夺下他的剑：“你反了！皇后在这里！”
霓凰却毫不在意：“二哥，你想闹的满城风雨，悉听尊便！”
听闻此言，萧景宣泄了气：“不准我杀人，我立即写休书！”
霓凰道：“只要陛下同意你休妻，我也没意见。”
晋阳大长公主求了许久，皇帝终于松口，同意让赵三娘继续做王妃，但其余的任由献王处置。得了这道口谕，萧景宣似乎想洗刷自己的耻辱一般，定要将赵三娘的“奸夫”缉拿归案。
献王府中的姬妾们听说王妃出了事，幸灾乐祸地争相告发。颇有心机的媵妾崔乐娘日日都在赵三娘跟前伺候，此时拿出记录的卷子，将王妃每天见了什么人，去了什么地方，派人去做了什么，一一呈上。盛怒之下，萧景宣将与赵三娘有过接触的男人全抓了，除了奴仆和乐师，在王妃和她的继母常去的玄都观中，亲兵们捉住了一个吕姓道士，据说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。
晋阳公主听说吕道士被枭首后病倒了，皇帝去探望她时说道：“姑母还是安分些吧，朕也不想看到赵家因为你的缘故，变成第二个林家。”
虽然晋阳公主并没有像华阳永康两位公主那样，被永久囚禁在道观。不过此后，因为体弱多病，在皇家游宴上，再也看不到她了。
至于赵三娘的失子，则被传成后宅之争。恰好此时献王府一位孺人死了，谣言便把罪责归咎在这无辜的女子身上。新鲜劲过了，赵三娘这位不甚出众的王妃自然失了宠，献王又纳了越太妃的外甥女张莲心填补独孤孺人的位置。
献王的家事作为谈资很快烟消云散。天气渐冷，进入尾声的大阅本该如往常一般圆满结束，然而班师在即，不少人又即将迎娶美娇娘，难免有些任性散漫的。最后一日，竟有两支部队在步骑合演中行次混乱，皇帝当即令将兵部尚书聂锋、右武卫大将军朱寿春、河西节度使卫峥于鼓下斩首。
皇帝盛怒之下，校场鸦雀无声，侍卫上前令三人脱甲，准备行刑。霓凰也觉得刑罚过重，想他治军向来说一不二，此时文臣事不关己，武将又无胆量去劝，遂走到萧景琰面前，提裙就要跪下：“陛下！”
萧景琰将人拉住，含笑摇头：“不许给他们求情！”
“妾身并非求情。”霓凰不慌不忙道：“天监二十三年，陛下曾向先皇上书，言军中刑罚太过严苛，意将七禁处斩改为流刑。此后，虽不曾正式颁诏，但也成了惯例。彼时妾身出镇云南，陛下为皇太子，还亲自教导我们这些治军之人，万万不可将人命视为儿戏！”
萧景琰恍然道：“皇后说的是，朕竟然忘了，多亏有你提醒！”
“陛下日理万机，不免会有疏忽。其实不只妾身，但凡臣子们提出，陛下也得听进去才是明君啊！”
“是是是，皇后是对的。” 一席话说的萧景琰有些不好意思，连忙示意放人。虽然免不了要发配三千里，但好歹留下了命，还存在东山再起的可能。三人齐齐谢恩，萧景琰道：“不必谢朕，都谢皇后吧！皇后救了你们，你们何其有幸！”
他拉过她的手，回首看她：“朕也何其有幸，有这样的妻子！”
霓凰也不好意思起来，用力捏着他的手背：“陛下！”
“他们三个还跪着，皇后还不让他们起来吗？”
霓凰终于想起来，抬手让他们平身退下。
后来，萧景琰随口对刘连城说起这件事：“朕虽然允皇后自由出入朝堂，她却不经常过问政事，关键时候往往能给朕以启示。朕当众夸了她几句，她又像个小女孩儿般，差点就红了脸。朕可真喜欢她这个样子！”
刘连城道：“殿下也只是在陛下面前才这样，有些事陛下连也不清楚，陛下可记得送我回兵部学礼那几年？”
“自然记得。”
“那时尚书省的女官员中，皇后年纪最轻，却最是成熟稳重。她才华又高，生的又美，待人又好，连对我们这些小吏都是思虑周全。前朝后宫就没人不喜欢她，都当她是仙子一般的人物。我那时孤苦无依，心想要有个这样的亲姐姐，便是没了父母，也无关紧要。”刘连城叹气道：“可没过两年，她便外放到了南境。”
萧景琰笑道：“朕亦曾听说过，当时只觉得言过其实……”
“现在陛下知道了！”刘连城仔细道：“世人的付出多是为名利为情义，皇后却有一种理性的大善，与对象无关，与欢喜无关，真是母仪天下的风范。”
“她经历的太多了……”萧景琰感慨万千，转言又道：“朕倒希望她身边的女子能学上一二分，嫁到将门也少些麻烦！比如，虞御史，她的品性如何？”
“陛下别提了，我好奇她跟皇后殿下怎么能成为好友？”刘连城摆手道：“至于她的品性，我只能作比，如同我们在莫贺延碛中遇到过的苍狼……”
萧景琰顿时明白了，他道：“婚事是你自己求的，朕不管。”
“女子出嫁，夫主为亲。前生缘分，今世婚姻。 夫刚妻柔，恩爱相因。”
被刘连城称为“大漠苍狼”的虞采薇，此时正在飞霜殿抄写数代之前，明慧皇后为训诫世间女子所作的《女范》。按惯例，女子出嫁之前三月，家中长辈会用德言妇功加以教导。很多宫女离家许久，再无家人，皇宫就成了她们的娘家，由年长的已婚女官教导她们，弘德夫人把最不安分的虞采薇也拉来了。
她正在奋笔疾书，身旁两个小宫女正盯着她看：“虞御史，你的桃花真好看！”
她们说的是她胸口的桃花纹，恰好有半枝从襦裙领口露出来，虞采薇解释道：“这是我小时候受伤，留了疤我嫌难看然后纹上去的。”
“您很喜欢桃花吗？”梳着双丫髻的宫女笑吟吟地说：“他们说，辽东节度使为了你，在幽州城内种满了桃花！”
“刘节帅可真是大手笔，连陛下也不曾做过这样的事！”另一个小丫头羡慕的说。
虞采薇搁下笔，缓缓道：“桃之夭夭，灼灼其华！谁人不喜欢桃花呢？”
两个小女孩摇头道：“不懂！”
“这是《诗经》里面的一首诗。世间的女子，大约都求着在这样的日子嫁给心爱的人吧。”
她们抬头，见弘德夫人扶着皇后进来了。
众人礼毕，虞采薇趋步上前道：“我们快写完了，殿下还有什么要讲的吗？”
“明慧皇后事事都讲到了，我只有一句送给你们：姻缘是两个人的事，不要把夫君对你的好当作恩赐，也不要当作理所当然，要平等地去爱。”
“我们记住了。”
北风呼啸，雪花絮絮扬扬飘了三日，把偌大的长安城变成了琉璃世界。城北永世宫丹凤门外，留守的官员们身着朝服，外罩朝服同色斗篷，齐整地站在银白的雪地里，静候圣驾。
皇帝极重兵事，自他登基以来，冬至大朝会的室内清谈变成了百官恭迎陛下“狩猎”归来。今冬比往年更冷些，大雪昨夜才停，道路湿滑，皇后临产在即，不能过于颠簸，臣子们心里早就有了准备；兼之陛下体恤，令殿中省备好斗篷和手炉，虽是立在寒风中，心却不那么凉了。
梆鼓声在城楼上响起，接着是礼官吹奏的号角声，一路路旌旗队列如潮水般阵阵涌至。百官个个整肃敛容，屏气凝神，生怕出了半点差错被御史抓住写了弹章。
天子的车驾缓缓行来，迎驾的队伍连忙跪下。内侍请陛下下舆，低沉有力的声音传至耳畔：“免礼！”
众人抬头看时，惊愕不已。皇帝身着大朝会的全幅衮冕，宽大的袍袖几乎遮住了他手上拖着的物事。再定睛细看，那竟然是个明黄色的襁褓。
“众卿，这位是朕与霓凰的儿子，大梁的皇太子。”
似乎是为了配合父亲一般，这个在马车上诞生的孩子发出嘹亮的啼哭：“哇哇……”
雪后暖阳，人海潮涌。储君临世，天下同庆。
